做一个坦然接受命运的长期主义者

无论是学生时期的实习面试，还是步入职场的求职面试，总会被面试官问到“Why law? Why lawyer? Why us?”这三个问题，我的回答都是偶然。

一开始，我只是阴差阳错偶然在一所财经学校学了法律，阴差阳错地因为一份非诉律师的实习经历而喜欢上律师这个职业，阴差阳错地在几份offer中因为距离较近选择了国浩。

但去年七月，国浩发布了为西藏无律师县和律师资源不足地区提供法律援助和公益服务的《招募函》，许多国浩同仁们报名去条件艰苦到2019年才通上电至今都没通上自来水的拉孜，成为轮值驻藏律师，提供公益法律服务，报名的人多到要排队到三年后。这让我开始反思“工作”“职业”“使命”三者的区别。

拥有“工作”的人在意的是工作的物质报酬而不期待其他方面的回报，工作获得的报酬是为了支持自己的日常生活和工作之外自己喜欢的事情；拥有“职业”的人除了在意物质报酬之外，同样在意自己在职业阶梯上的进一步发展；拥有“使命”的人认为他们的工作和生活是无法区分的，他们觉得自己的工作正在让世界变得更好。

现阶段，我停留在将律师当作一份“职业”，但这一行许多佼佼者们将律师作为自己的“使命”，我看到了自己的局限，也想向他们看齐。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我相信，无论今后我身处何处，在生活陷入迷茫的时候，我会想起国浩这些努力而优秀的人，想起策国者浩的使命感，想起自己的来处和归处，重新捡起属于国浩人的傲气和傲骨。

在正式进入职场前，我曾幻想过非诉律师工作的高大上，参与资本市场交易，设计公司股权架构，协助IPO成功上市。进入国浩后，我发现日常工作更多的是写好每一份标书，做好每一次尽调，审核好每一份合同，出具好每一份法律意见书，在最基础的工作中磨练自己的能力，充分利用律所提供的业务机会和培训资源。

工作后，虽然我作为实习律师代理的诉讼案件只有一个，但也参与了一些其他的诉讼工作。在诉讼案件办理过程中，我看到诉讼律师身上过硬的专业能力，丰富的知识储备，从容不迫的庭审表现，以专业的意见直击法律问题，及时做到结合案情的释法说理、准确适用法律法规。

我逐渐明白非诉和诉讼只是侧重的方向不同，非诉重视风险控制，诉讼强调争议解决，两者并无高低贵贱之分，非诉没有虚幻的光环，诉讼也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作为一名专业律师，应当兼顾，脚踏实地地完成每一项非诉和诉讼工作，行稳致远，积跬步才能至千里，积细流才能成江河。

我的带教律师经常强调，我们是服务型律师，服务的质量、效率、态度最重要。服务型律师意味着为客户提供良好的体验感，意味着处理每一项工作都能认真及时且专业，尽量及时响应每位客户的要求，正如团队常顾标书模版所承诺的“我们保证24小时开机”。

最近读到的一篇文章中提到，“很多年轻人称工作为‘搬砖’，在他们的生活里没有‘事业’，只有‘打工’”。这让我思考，工作和生活的关系是完全割裂的吗？去年的年终总结中我写道“选择这份工作，就决定了我唯一的relationship status就是client relationship，work-life balance根本不是问题，因为work就是life，life就是work。”但将近半年过去，我对工作和生活的关系有了新的理解，相较于“work-life balance”，我更期待实现“work-life harmony”，我期待我的工作不止于西西弗斯推巨石式的搬砖，我渴望从工作中寻找到价值感——往宏观层面说，律师可以是社会演进的参与和推动者，也可以是时代洪流巨变的近距离观察者；往微观层面说，来自客户的肯定，来自上级的肯定，来自同行的肯定，为自己和家人打造安稳的生活，这也是了不起的意义。

一提到常法工作，很多同行的第一反应是繁琐、重复、无聊、不如诉讼案件锻炼人，这样的观点潜藏着“立马看到成效”“短时间就得到成长”“写几份法律意见书写作能力就得到巨大提升”的功利心态，但是，没有“付出”心态，没有长时间不计较得失的专注投入、跻身琐碎的耐力、去掉急躁的沉淀，哪里来的得到呢？陆游言，“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如果想得到，功夫应用在得不到的事情上。

我所在团队服务的一家常顾国企，轮值月工作非常之多，涉及的法律事项范围非常之广，法总对律师出具文件的质量要求非常之高，常常一份法律意见书，需要双方交流反馈到第五版，才能定稿出具最终盖章版。我一度因为轮值月赶上该公司整体推进债务化解而当月工作日日均加班到晚上十点后；也曾因为该公司想要在上交所披露一份协议，而去研究之前从未接触过的信披规则，向不同行业的朋友们请教上市公司的信息披露规则，甚至被朋友调侃“常法本‘弱’，为母则刚”。但就在这样高强度高要求的工作中，我切实感受到了自己能力的提升——该公司的债务化解取得成功，成为同类公司借鉴的典范，而我有幸参与其中，并因修订、审核过大量相关协议而对该化债模式略知一二；为该公司出具的每一份法律意见书，我都逼着自己研究该事宜在学术和实务中的争议观点，行文时打磨逻辑结构，措辞上再三斟酌力求简练，现在回过头看最初的法律意见书，能显著感受到巨大差距。而客户也认可了我们的服务，从常法工作延伸出其他的专项业务机会。

做一件事，往往最开头会尝到一些进步的甜头，感觉自己进步飞快，反馈也比较多，但任何一条道路，走得越久就会发现越困难。既然选择从事一个领域，我对工作成果的要求就不能局限于“及格”，应长期持续研究学习，为优势建立壁垒，力求成为该领域的“最优选”。

在踏入这个行业前，我对实习律师的诸多不易早有耳闻，也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但我实习这一年多，在任何时候任何意义上我都从未有过被亏待的感觉，我感到自己的需求都基本被满足了，如果我有新的需求也有机会再商量。

我的带教律师国浩昆明合伙人唐云尉律师，他让我感受到和一位懂得尊重人的老师相处是什么体验，他总是肯定我的每一点细微的进步，同时对我提出合理的更高要求，让我知道做好事情一定会被看见，让我明白尊重是靠自己挣出来的而不是靠别人施予的。团队有限合伙人孟静霞律师，她对待工作永远一丝不苟，永远情绪稳定，高质高效完成高强度工作的同时，总是耐心地解答我的问题，真诚地鼓励我。团队其他同事们，不厌其烦地回答我每一个幼稚的问题，引导我少走甚至不走弯路，带领我通过一个个项目的积累追求精益求精。我的团队认可我“离经叛道”的‘拉磨论’，为我的童心童趣放六一假，在我顺利通过转正考核时，开庆功宴和我一起分享喜悦，在我为客户的不合理要求为难时，成为我勇敢say no的底气。

在如此优秀且包容的团队中成长起来，与这些得体且有同理心的同事们同行，除了深深的感激之外，也多么希望自己身上已经习得了一些他们的影子，或许这就是最好的近朱者赤。

尤记去年8月份律所组织的新人训练营首堂课，一位青年合伙人向我们分享她的座右铭“因为敬畏，所以一丝不苟；因为谦逊，所以永远学习；因为责任，所以精益求精。”回顾实习期间，我收获颇丰，也存在许多不足，我想给自己打80分，10分留给未来进步的空间，10分留给三次我认为没做好的事情，努力在之后的工作中，把这10分补上，随时保持90分的状态，和60分的谦卑。

最后写个结束语吧，作为一名刚刚起步的实习律师，我希望在漫长的职业生涯里，成为一个坦然接受命运的长期主义者，循此苦旅，以达天际。